不知道别的父母感受如何，至于我，每回要跟小孩讲我们基督徒不过Halloween, 心中总是底气不足。看到他们失望的表情，更是感觉万分抱歉，同时又为自己的这种反应觉得羞愧—觉得自己实在不够有为主牺牲的精神。
小孩子问‘why’, 我说因为上帝不喜欢，小孩子再问’why’, 我气结，我难道要跟他讨论Halloween 的由来？天哪，他才4岁；我说，因为‘It’s the day lots of people worship Satan’. 还好，他主日学已经学过Satan是多坏多坏的家伙，所以马上附和，’That’s bad’. 我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小家伙又不依不饶，‘But we are not worshipping Satan, I just want to dress up as Spiderman and go trick ‘n treat’, 他讲trick ‘n treat 的时候眼里放光，仿佛已经看见满桌的糖果。在那当口，我居然非常没有出息地想，我们小时候怎就没有这么美好的节日，更妙的是，那时侯我们还不是基督徒，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去讨糖。我为自己的想法汗颜。’Mom, am I right?’ 小家伙把我拉回这个恼人的议题。‘yes, you are…right’ 我吞吞吐吐。’so I can go trick ‘n treat?’ 小家伙的语气满怀期待，‘uh, … I am not so sure…. Hey, what did your Sunday School teacher say?” “She said we shouldn’t”. 小家伙立刻又垂头丧气。。。
来到教会，8岁的小C兴高采烈地递给我一块糖，说，老师，这是我昨晚trick ‘n treat讨来的，特别给你留的，旁边的小G赶紧给小C使眼色，意思说，你不该让老师知道我们去trick ‘n treat了。
我暗暗思忖 。。。
Halloween 的渊源
很多基督徒把Halloween翻成“鬼节”，说我们不过Halloween, 因为这个节日的渊源是外邦人用来敬鬼神的。真的吗？
若我们带着学术和客观的精神去做研究，我可以担保你找到的基督教渊源多过外邦人渊源。早期的基督徒将11月1日定为万圣节，All Saints Day, 用来记念那些死去的信徒，特别是圣徒和殉道者。而这一天的前夜，就是10月31日的晚上，则称为Halloween。Hallow是“圣”的意思，主祷文里“愿人都称你的名为圣”，英文就是”Hallowed be your name”. 节日的前一天晚上通称为“eve”. 所以10月31日晚是“Hallowed Eve” ，or Halloween。有一些外邦风俗用这一天记念死去的人，今天有人用这一天来敬拜撒旦，因此又有人称这是“鬼节”。所以我们最多说基督徒不过“鬼节”，但说基督徒不过Halloween, or “万圣节”是有逻辑错误的。
“渊源”的相对性
其实如果认真追究的话，我们所过的很多的节日都能追溯出不符圣经真理的传统。就拿我们中国人过年来说吧。小时候过年可是一件多开心的事呀！有新衣服穿，有好东西吃，有压岁钱拿，有鞭炮放。却浑然不知‘年’其实是个近似魔鬼的怪兽，放鞭炮其实是要将那怪兽吓跑—这和我们印象中的Halloween 又何其相似！
我以前参加的基督教会，别说不让过Halloween, 连圣诞节也是不让过的 – 那家教会的看法是，圣诞节原先是外邦人祭太阳神的日子，后来希腊罗马的基督徒多了，才把那天改成纪念耶稣降生的圣诞节。所以追根溯源，这一个节日还是有偶像崇拜之嫌。
摩西在申命记里清楚说，“你们中间不可有人使儿女经火，也不可有占卜的，观兆的，用法术的，行邪术的，用迷术的，交鬼的，行巫术的，过阴的。凡行这些事的都为耶和华所憎恶。”基督徒理当在各样的事上小心分辨。但过年放鞭炮，或者Halloween讨糖, 是不是可以直接等同于拜鬼神呢？我们因此而传递给家人和世界的信息是不是贴近基督的心意呢？ 如果我们不允许我们的小孩子过年放鞭炮，Halloween讨糖，我们的小孩子会不会因此觉得当基督徒是要弃绝世上一切好玩有趣的东西？如果我们不再过年，我们的家人和朋友会不会觉得当基督徒就是做一个不近人情的怪人？有人会说，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我自己于心无愧。听上去非常的有壮志豪情。但基督不也叫我们行事要体贴别人的软弱，求别人的益处吗？
对世人来说，感恩节需要向谁感恩已经不重要，留下的只是火鸡和南瓜派，美国人更是想着要如何在‘黑色星期五’去血拼；圣诞节则是个吃喝玩乐的好机会。。。对我们家的小朋友们来说，已经说不清自己过的是端午节还是中秋节，更不用说节日的来历。知道的只是吃粽子和吃月饼。
随着时间的推移，过节的文化习俗会渐渐将节日的渊源和典故淡化。就拿圣诞节来说，在这个崇尚物质和享乐的社会，魔鬼的伎俩就是让世人不再计较圣诞节到底是和太阳神有关还是和耶稣有关，购物和派对才是这个节日的主题。我有时候想，会不会很多年后，当左邻右舍围着圣诞树吃火鸡拆礼物的时候，我们的小孩子问，我们为什么不过圣诞节？我们就说，“啊。。。这。。。说来话长，很久很久以前，这是个外邦人拜太阳神的日子，后来基督徒多了，就把这日子用来庆祝耶稣降生；但再后来，这个日子成了消费度假吃喝玩乐的日子，所以基督徒就不过圣诞节了。。。”看官有没有发现，节日的“渊源”是一件不太说得清楚的事，在乎你追溯多久。同时，基督徒更应该影响文化，改变文化，创造新的“渊源”。
譬如，基督徒可以营造新的文化氛围，将计就计，把Halloween做成儿童节，教会在那一天，可以为社区的小朋友举办dress up 嘉年华，玩游戏，发糖果，告诉他们耶稣爱他们。许多基督徒在Halloween的晚上将家里的灯关了，锁上门。。。其实大可张灯结彩，给小朋友糖果的时候告诉他们耶稣爱他们。若干年以后，我们的子孙问起Halloween的来历，我们就会自豪地说，这原来是基督徒纪念死去的圣徒/外邦人祭鬼的日子，不过后来基督徒多了，就把这天变成接待小朋友及给小朋友传福音的日子。
我有一位朋友，他们的教会在去年大大方方过Halloween, 并恢复和发扬Halloween的基督教传统，让小朋友们挑一位圣徒，做一块墓碑来纪念，下面的图片是我的朋友发给我的。
当我们因着某一个抵挡神的“渊源”而抽离我们所处文化环境中时，我们其实是在变相地承认（acknowledge）这个“渊源”，而失去了一个将基督信仰注入所处文化，创造新的“渊源”的机会。
两个原则
言归正传，基督徒到底能不能过Halloween? 圣经没提到Halloween, 所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找到两条可以应用的圣经原则，
- 顺服权柄 （罗马书13章1-2节）：如果你所处的教会的立场是不能过Halloween, 那就不要过了。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和教牧私下沟通。但先遵行。这也就是当年我对我们家小朋友的回答。因为能不能过Halloween 而闹到伤兄姊感情，甚至教会分裂，那才真的是中了魔鬼的诡计！
- 无论作什么，都要为荣耀神而行 （林前 10：23-33）：圣经中虽没有提Halloween, 却有个非常相近的例子。早期基督徒也是生活在外邦偶像崇拜盛行的世代。去市场买肉，那肉很有可能是祭过巴力的；被邀请去朋友家吃饭，那端上来的菜也可能是刚从祖宗牌位前才撤下来的。（仿若我们今天，去超市买菜，抑或去中国餐馆吃饭，看到门口供着的土地爷）当时那些信徒于是非常地纠结 – 一方面他们觉得那些肉不该买，不该吃，因为所有和偶像崇拜有丝毫牵连的都该弃绝；但实际操作上又实在有难度—总不能买每块肉前都先问清楚那块肉的来历，再说了，还有二道商贩，三道商贩，哪里就真的能证明那块肉身家清白！上朋友家吃饭，问东问西，这不能吃，那不能碰，已经伤了感性，坏了气氛，过会儿还怎么跟人传耶稣呢？所以保罗劝戒信徒：“凡事都可行。但不都有益处。凡事都可行。但不都造就人。 无论何人，不要求自己的益处，乃要求别人的益处。 凡市上所卖的，你们只管吃，不要为良心的缘故问什么话。因为地和其中所充满的，都属乎主。 倘有一个不信的人请你们赴席，你们若愿意去，凡摆在你们面前的，只管吃，不要为良心的缘故问什么话。 若有人对你们说，这是献过祭的物，就要为那告诉你们的人，并为良心的缘故，不吃。 我说的良心，不是你的，乃是他的。我这自由，为什么被别人的良心论断呢？ 我若谢恩而吃，为什么因我谢恩的物被人毁谤呢？ 所以你们或吃或喝，无论作什么，都要为荣耀神而行。 不拘是犹太人，是希利尼人，是神的教会，你们都不要使他跌倒。就好像我凡事都叫众人喜欢，不求自己的益处，只求众人的益处，叫他们得救。 （林前 10：23-33）”
由Halloween想开去。。。
记得很多年前，同事给我看一则新闻，讲在美国南部一位基督徒母亲向学校抗议，因为她6岁的女儿在学校上了瑜珈课。仔细看了一下新闻里的瑜珈课视频，和咱们小时候的广播体操没有两样。同事的旁白是，“那个小女孩真可怜，是不是做了基督徒就必须这么神经兮兮？”基督徒能不能练瑜珈也是一个很有争议的问题。瑜珈的渊源是和异教有关。但若我们练瑜珈只限于做一些肢体的动作来锻炼身体，增加柔韧性，有什么问题呢？我们坚持的是“真理”，还是自义的优越感呢？我们到底在传扬基督，还是让周围的人对我们所信的神有更深的误解呢？我们需要了解“渊源”，但不需要为“渊源”所困，而是可以靠着在主里的自由将基督信仰注入所处文化，创造新的“渊源”。
归根结底，“所以你们或吃或喝，无论作什么，都要为荣耀神而行。”
